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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政】万華鏡

一如既往,我爽我開心的黏膩風格。

接著小說後續的腦補。

政宗是被水聲吵醒的,摸著根煙管走出去,才發現天方微曦。

走不遠就看見元親脫得只剩條褲子站在小溪裡頭沖涼,水珠碎了他一身,嘩啦嘩啦擾人清夢。東北春天走得晚,此時還可見幾枚被從上游沖下來的櫻瓣稀稀落落飄零在水面,這傢伙也不避著,撈起來就往身上潑,幾枚恰好沾在他身上,倒和長曾我部家一貫的粉紫色調挺搭的。

那啥,這叫早睡早起?

找到火柴,給自己摀著點上菸草,政宗暗笑。

最近海上不平靜,比元親預定北上的時間延後了不少,等到抵達港口,已經是黃昏的事兒。最早來報信的不是西海之鬼手底下那群脫韁野馬,也不是長途往返的信鴿,而是那隻黃澄澄還會掉毛的小傢伙,盤旋在伊達家頂上,見著他便俯衝而下,直直衝著他大喊「お宝」,弄得政宗啼笑皆非。

稍作準備去港邊,遠遠看著黑影自天海一線浮現,背著被黃昏烈焰燃燒的天空,綻放七片鳩酢草。元親那傢伙就這樣踏在船首左搖右晃,也不怕被風浪給甩下來,倒像是真的見到財寶似地笑得露出一對八重齒,扛著巨大的碇槍送他一棍當見面禮,船上免不了傳來一陣歡呼應援。

政宗自然不會客氣,所謂武將的禮尚往來嘛,便是你送我一棍我送你一刀,架在六爪上的重量令他雙肩一沉,虎口隱隱發麻。可能是骨子裡的痞氣作祟,也許能是純粹的生理反應,他忍不住舔舔嘴角──幾個月不見,這傢伙還是一樣帶勁兒,甚至可以說更嗆口了點。惡龍空著肚子餓了許久,終於等到能飽足一頓的日子。

小十郎立在一旁罕見的猶豫一下,最後還是盡責去驅趕民眾避免傷及無辜,誰讓伊達政宗久違地笑得像個孩子,這不是取你我性命的把戲,瞧著不算過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然而這場打鬥並沒有眾人想像的天搖地動、雷鳴火躍,被政宗棄爪一肘子擊上胸口的元親,在所有人驚嚇的目光裡,就這樣直挺挺倒下去,連伊達政宗都目瞪口呆,滿臉無辜對著望過來的片倉小十郎表示人不是我殺的,不要看我。自覺這幾分力道應該死不了人才對,政宗去探了探元親鼻息,才滿臉黑線發現這傢伙根本不是假死……是睡著了。

船上全部湊到船邊的長曾我部家小夥子們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集體笑得前翻後仰,是誰吐實已經無從考證,原來他們家兄貴因為暴風雨的耽擱,到近日幾天才連夜趕工伴手禮,好幾天晚上沒有睡好覺,結果被這麼一敲大概戳到點上,獨眼龍兄好本事,讓西海之鬼一肘子就暈過去呼呼大睡。

來者是客,總不能讓客人躺在港口邊過夜,傳出去都要笑掉人大牙,龍的右眼原本想調派一些人手來幫忙,元親幾個親近也湊合著說能幫忙搬運他們家大哥,政宗考慮許久,最後還是一步一腳印把人揹回去──順水人情做的非常好,一致博得元親小弟的好感,像螞蟻般餅乾一樣把帶來的美酒佳餚送進伊達家,兩方人馬都樂得眉開眼笑。

這一睡,元親就直直睡到早上才醒來,政宗摸估也有好幾個時辰,是也該醒,所以才會比他還早起床。

眼前注意到他靠近的元親咧嘴笑了,眼珠子可比春日萬里長空的湛藍,他剝去眼罩露出橫跨眼皮直達額際的巨大傷疤,牽動眼角眉梢,更顯半臉的猙獰頹暗和半臉的生氣蓬勃。他肩寬腰窄,筋肉糾結,遠處一看若多對角還真像童話故事裡扛著鐵棒的惡鬼。

「看什麼看?」元親斜睨他。

「為民除害,打鬼來了。」政宗靠過去糊了元親一臉煙,溪畔和河床的高度差正好填了他們的身高差,趁元親嗆咳的時候,喳吧一口在西海之鬼眼皮子上,看他半臉的疤由灰粉轉暗紅,才知道這傢伙臉紅原來都不在臉上,都紅在了疤上。

元親惱了,張嘴就往政宗的鼻尖咬下去。摀著鼻子悶哼一聲,獨眼龍用頭槌結束這一回合,下場是兩個人都摀著前額,才理解到這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蠢方法。

又玩了好一會兒,鬧也鬧夠了,等兩方歇戰,哧坑哧坑喘著氣、肩挨著肩坐在溪邊把腳泡在水裡,政宗才想起來他要說的話:「你個臭小子,廢爺好大的勁才把你扛回來你知道嗎。哪裡有人打架打一半就暈過去的笑話?」

「媽的,老子連夜趕工你不想想怪誰?」元親抱怨。

「只帶著故事回來沒有伴手禮太對不起人了啊,元親。」政宗搬出小時候來自龍之右目的訓話,裝著威嚴的語氣:「『作客的必須先要有禮,才會受到主家的熱情招待,人情來往便是如此』……不是嗎?」

元親噴笑:「不像,真的不像,被捉到看你小爺還多能裝,到時候你再去裝孫子啊。」

「Damn!你敢跟小十郎說說看!」政宗一腳踢了元親滿身水花。

元親趕緊挪屁股逃開,從衣服堆裡摸出一件小東西朝他扔過來:「你看了滿不滿意再下定論吧,龍老兄。」

政宗接住那小棍子一樣的東西,前後端詳一下,拿起其中一邊要對上眼就被連聲阻止:「拿反了、拿反了!換邊。」政宗瞟了他一眼確定這不是什麼耍人的把戲才照做。只見對著漸漸亮起來的天空,在一根短筒子裡呈現的景象卻遠遠超過漫天櫻花的絢爛。

粉紅色,都是粉紅色。

像是被重新拆解過的粉色與艷紅,在日光下閃閃發光,稍微轉動一下而繼續被拆解成無數個鏡影,不曾重複的花花世界,帶著春天的餘韻──元親的臉模糊出現在另一頭,直到視野中的粉色全部沉澱到底部才顯現清晰的影像。

也就一個筒子,一個圓孔,盛滿了元親的笑容:「漂亮吧?」

政宗胡亂點了下頭,有些被炫花了眼的感受:「……裡頭,是櫻花?」

「嗯。去上游撿了一點,但是其實都謝得差不多了,所以摘了點不知道哪裡的紅花充數,但看起來效果還蠻好的。」元親撿起水盆,「熱得老子滿身汗。」所以才會回來沖沖涼。

邊轉著筒子邊聽元親講他怎麼發現做這玩意兒的方法,和霸佔海外幾處礦坑的故事,政宗不得不承認,興許他正在用別種方式征服大海。透過粉色濾鏡望著眼前的大傢伙,政宗才發現明明粉紅大多是著在女人身上的顏色,在元親身上卻找不到什麼違和感。

繽紛的,變換著不曾重複的花樣。

「怎樣,還算滿意吧?可不要繼續吐那些胡話,我可聽不……」這句話沒有句尾,因為政宗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的滿意。大概這是男人的劣根性,感覺上來就上來了,很能從直覺知道「就是這個時間點最好」,就像他叼住元親的嘴皮子一樣,不容置喙。

聽不懂,就聽不懂唄。

「喂、喂……很癢……」元親笑了,在胸腔裡迴盪震的政宗耳邊一遍嗡嗡。笑容是一種傳染病,政宗很不幸地熬過了天花卻沒有產生抗體,所以當被他按在地上的元親從笑聲漸漸轉移到喘息的時候,政宗彎起的嘴角並沒有收回去。因為他很滿意,所以當元親咬牙切齒從齒縫裡擠出咒罵的時候,政宗表示我沒有很介意,而且現在還很早,其實東北天亮的早,小十郎有去巡田的習慣,沒事不會走到後頭來。

政宗的煙管被擱到一旁,孤零零地兀自冒著裊裊白煙,有被拋棄之感。

馬上民族兩腿好功夫元親已經領教過,但是不知道奧州龍還有一副好口活,不知道是吹口哨吹得溜還是抽煙管抽得多。政宗用吞雲吐霧的方式把元親那管槍納進去,沒停過的潺潺水流聲中頓時夾雜了點不明不白的聲響。元親的腰彈了一下,爆出一聲粗口。

「你咬屁?!」

他彷彿能聽見伊達政宗的哼笑。

艹。

支起上半身,西海之鬼伸手扣住那顆腦袋便要使力往他嘴裡幹,無奈被獨眼龍的爪子掐著大腿內側,力道不免被卸去一半,頓時西海之鬼退化為離海之魚,只能擰著腰卻翻不出新的花樣來。政宗只覺得熱,熱得打緊,掬了把水澆在元親結實的小腹上,此時若能配上冷水澆在滾燙鐵板上的孜孜聲響更好,不過元親被一冷一熱刺激的低吼也不錯。

忘記是哪次吃酒喝醉的傢伙說白皙的女人好,能看她從胸一路紅到臉上,但政宗可以擔保白皙的長曾我部元親效果更好,誰教他如此適合粉紅色。

他用冷水漱了把口再把元親含進去,元親終究沒能熬過來自交感神經的反覆刺激,就像他昏倒一樣讓伊達政宗措手不及,被突然其來一嗆,原本想吐出來也吞了不少進去:「Fuck……咳!你他媽多久沒打了……」幹,超難吃。

然而這問題問得並不好,因為下一秒他就被扛起來丟進水裡,早洩過一次的西海之鬼笑得非常猙獰,決定讓他體驗一下很久沒的傢伙射過一發之後第二砲會是何等孔武有力。

他們的戰爭終究從陸地延續到水裡,被如法炮製一回,政宗才感同身受發現這春水該死的冷,而元親該死的熱。元親確實就這一貫的招數,毫不扭捏、毫無做作的捅進來,政宗喜歡得打緊又恨得牙癢癢──這傢伙確實一樣帶勁兒──他被迫趴在沿岸上,幾乎搥碎一地石子,剩下海濤拍打堅石的清脆聲響,奈何頑石難以被侵蝕,只留下濕漉漉的痕跡在上頭。

背面來完換正面,正面玩完換側面,這是實打實的肉搏戰,最終兩個人都脫力的坐在水裡,只覺得兩腿都在打顫。政宗想爬上岸,結果甫站起來,腿一軟,又跌回去,惹得元親哈哈大笑,政宗沒好氣,乾脆用手潑了他滿臉水。

經過這番濕淋淋大戰髮型早就死到天邊去,元親的白髮像海菜一樣黏在他額角,政宗當然也沒好到哪裡,厚重的瀏海塌在臉上,又是一陣爆笑。但他忽覺臉上一熱,原來是元親伸手撥開他的劉海,稍微仰起頭,只覺得這大傢伙眼底像是有團光,身後的天空更是亮得不能再亮──遠處傳來細微的喧嘩,終究到了眾人皆醒的時刻。

元親吻了吻他,又被政宗舔了一口嘴角。最後一個跨著一個肩膀,一個攙著一個後腰,兩人三腳印著暈濕的腳ㄚ子印回去了,自然免不了一頓訓話。

只是當早飯送上來,小十郎說是今天一早摘回來的野菜就算了,聽到「現洗的」,元親嘴裡的菜差點噴出去,政宗則是忽地停下咀嚼不知道是不是該把食物嚥下去,突然發現「自食惡果」這四字成語顯得如此貼近人生。

「……我說,不會吧?」元親悄悄靠過來。

政宗想了想,最後還是神色淡定把那口菜嚥下去:「這是流水,應該不會。況且……」他扒了口飯,「你的爺都吃了,還有啥好怕的?活動筋骨完還挺下飯的。」

這回元親是真的把菜噴出來了,但是因為笑得噴菜。誰說獨眼龍嚴肅霸氣,揭穿了,他來一趟東北就笑完一年該笑的份量。吃飯配話,天南地北的小事兒都是下酒菜,元親才知道他不在的這段期間伊達政宗仍沒和真田幸村分出高下勝負,他豪邁地拿牛奶替了酒,表示:長高點勝算就大了。當然,講完後的下場也不言而喻。

政宗拿起那筒子,輕輕轉了一下,滿目琳瑯。

「這東西,你起名字沒?」

「還沒呢。」元親正好撈了一把生麥子去餵他的鳥,「而且手邊的材料也只夠做一兩個,光是打磨這一個耗了好幾天,也沒打算拿去賣。你要取名字你取好了。」

「那就這樣吧,」政宗看著那隻鳥,「オタカラ(お宝)。」

「……啥?」元親轉頭過來看他。

政宗很堅定:「就這麼定案了。」金黃色的羽毛團子很捧場地跟著喊了一聲お宝。

「喂喂──別這麼籠統吧?又不是金山銀山。」元親忍不住挑剔。政宗笑他:「海賊的人生只有金子和銀子?」

「話不是這樣說啊,你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是寶藏,當然最能換得寶物的就是金子和銀子嘛。就這點小東西,說不定以後還有更漂亮的,誰知道呢?」元親往後一躺,他肩膀上的鳥兒驚起,「豐臣秀吉的金條又帶不走,老子怎麼能不從別的地方多撈點東西回來。陸地歸你,那海洋就歸我啦。」他哼起歌,「滿天下的寶物呦……都等著我們去取……」

政宗沒理他,只是看著所有的粉色漸漸沉澱到底部,露出元親那張臉和一隻炯炯眼神的獨眼,淡如海水的虹膜與深色的瞳孔,像在眼底開著一朵花。

這不算寶物,哪個才算呢?

「……不解風情的傢伙,最糟糕了啊。」

「什麼?」

Fin.

稍微做個解釋,其實万華鏡=萬花筒

萬花筒出現的時間是1817年被某個外國人發現拿去申請專利,於是有了萬花筒的名字,江戶時代才傳入日本。但其實透過石英(玻璃原材料)的小把戲自古就很多,這邊提早讓它出現,我在想元親這喜歡琢磨各種小玩意兒的人,應該自己摸索出來也沒啥好意外的,所以時間線不符也請自行...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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